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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想富先修路”这是人类有史以来颠覆不破的真理

“要想富先修路”这是人类有史以来颠覆不破的真理。

最先提出此观点的是罗马神话中的商业之神墨丘利。他就像孙悟空一样能腾云驾雾,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,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信息。他的神能使他拥有天下无数粉丝,粉丝群们依靠他的信息获得商机赢得利润后,对他越发地五体投地。

有一天墨丘利被广大粉丝的虔诚打动发出肺腑之言:“知道为啥我能当商业之神吗?因为我能飞,我能最快地掌握和传播信息,知道啥紧缺啥泛滥,从而主宰商业走向。你们虽不能像我一样来去如风,但你们有车有马有运输工具,你们缺的是四通八达的路,有了路罗马城就会繁荣起来。也就是说你们要想自己的腰包鼓起来,就要先修通罗马通往世界的路。”

于是世界就有了条条大路通罗马的经典,于是世界就有了文明的罗马鼎盛。

▲头顶插有双翅的墨丘利

上世纪九十年代改革开放中的中国“要想富先修路”的口号也被呼得山响。当然,对于我们这些城市里的个体人员这“路”与官方口号里的“路”是有所区别的。我们更注重的是信息,是咋样把自己和外界更广泛的联络起来,具体地说就是在通讯联络方面。

于是从八九十年代起人们在通讯行业的消费逐渐加大,传呼机这个随时随地可以秒呼你想找的人,或者被别人秒呼到你的精灵产品一时间铺满全国,与BP机标配的电话亭也遍布大街小巷。

▲这是我当年用过的两款BP机,一款数字一款汉显。摩托罗拉汉显精英王1700元一台,我当时的月工资是500-800元。

那时的电话亭生意很火,一般都配好几部电话,有专门打出的还有专门等回传呼的。早晚电话亭跟前都围着一圈人,打电话的回传呼的打完就走,一般站在旁边不走的都是打了传呼等回电话的。

当时的人们就好像电影《被爱情遗忘的角落》主题曲唱的那样:

……

谁知道角落这个地方

春天已将他久久遗忘

……

人人都怕被改革的春天把自己遗忘,BP机就是不被人遗忘的救命稻草,有些人已经穷得没钱吃饭了,也要借钱吧传呼费交上,我有个朋友当年问我借的传呼费到现在也没还上。那时人们生机勃发,为生计为理想忙忙碌碌,生怕被人寻不见耽误了好事。腰里别着BB乱叫的寻呼机,急三火四奔向电话亭的身影随处可见。

但在西安南郊却有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。这就是牛逼哄哄的南郊铁路局家属院。他的地盘东至经九路、西临太乙路,南至青龙路,北跨友谊路临近安东街。

在计划经济年代,铁路局家属院那就是一个富足的象征,就像军区,军工厂家属院一样。他们属于独立的小社会,铁路职工端的是铁饭碗工资高福利好,家属院里配有单位内部的医院、澡堂、文化宫。

铁路职工家属基本上是看病不要钱,洗澡不要钱,看电影也不要钱,据说坐火车只收半价。当然他们还拥有自己独立的电话系统——路电。铁路局的人自有一种优越感,对铁路系统以外的人和地盘统称为“市面上的”。那些年铁路局对我们这些市面上的人来说那就是“牛逼”二字。我们住在铁路局家属院周边的人,小时候哪个没有搬着小板凳到铁路局蹭过电影,谁要是能被铁路局的关系带到澡堂子里洗个免费澡,那就算是个能人。

但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下,铁路局似乎比市面上慢了半拍。

我是九十年代嫁到铁路局的媳妇,那时铁路局的优越性已经不是那么太强烈了。当知道我爱人他二哥原来就是在文化宫放电影的人时,我和我爱人开玩笑说,咱两家就隔两条马路,早知道长大要嫁给你,还不如上小学时就认识你,那样我也能早几年多沾点光,也不用害得我站在人群后面,踩在高板凳上看《卖花姑娘》只能看见头顶,到现在也不知道花妮和顺姬长啥样子。

那时我在原单位属于停薪留职,自己在社会上的广告公司打工。广告行业在当时很火,皮包小广告公司遍地都是,当时就流行一种说法:楼上掉块砖,砸死十个九个都是广告公司经理。他们的标配是西服熨得笔挺,领带扎得一丝不苟,头发和皮鞋一样都锃光瓦亮,腰里别着BP机,手里提个公文包,满脸堆笑见人递烟,前脚跨出客户门后脚就找设计师,来来回回跑几趟,钞票到手腰包鼓起。

我们这些搞平面设计的除去单位的工作外,业余时间就靠这些小广告公司的私活赚外快了,基本上是小活不断,设计稿现画现结帐,几十上百灵活对待,腰里BP机一响十有八九是外快来哩,所以回电话是最要紧的。

上班时间好说,回电话很方便。回到家就麻烦了,我家没有电话。楼下小卖部倒是有一个公共电话,但那是路电。路电与市电也可以互打,路点拨市电要先拨10再拨市电号码,市电拨路电要先拨西安区号029再加823再加路电号码。那时年轻多拨几位数字不是难事,关键是很难拨通,十有八九是拨不通的。基本上就是拨一次号码后按下免提键,然后就不停的重拨、重拨、重拨,好容易通那么一回电流声杂音还很重。所以基本上是放弃了路电。

我所住的这栋楼在铁路新村西南角,紧靠天然气站。西边祭台村不可能有公共电话,东边都是铁路局家属区,南边那时还没有跟青龙路打通,我们把南边叫后山,那是一片黄土高坡,高坡上是成片的麦田和村庄。我要回电话,只有一个出口,一直往北走,在友谊东路铁路局机关大门西边,老20路汽车站位置的公用电话亭,只有那里才有市电。那是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。

▲为了写这篇文章,我专门去实地走了一趟,以正常偏快一点的速度从楼底下开始到电话亭用时18分钟。

时间紧一天到晚跟打仗一样,肯定不会走过去,每次都是骑自行车。经常是刚刚把娃接回来把自行车扛上三楼,BP机一响,再把娃和自行车搬下来骑到友谊路回个电话,有时一晚上要折腾两三次,把人折腾的是火冒三丈,往往是拿着电话对那种啰哩啰嗦一口气不交代完,又比较熟悉的客户先来一顿凶吼再说。

这里可能有朋友要问,你不会把自行车放楼底下,把娃放家里嘛。那年月我们哪家兄弟姊妹不是五六个,当老人的只能就近帮儿女带带娃,像我们这样离家远的只能自己带小孩,两三岁的孩子那肯定是走哪带哪的。

还有就是自行车,那时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小偷,你敢放楼下试试,品相好一点的自行车两三个小时以内不丢那都是奇迹,不论你上的多高级的锁,哪怕你把他锁在树上也一样。丢自行车简直把人丢伤丢怕了。

▲局机关大门西边的公用电话亭处,已经架起了立交桥,老20路汽车站也不见了踪影。

一来二去,我就动了装电话的念头。

找有关部门联系回答是:装不成,铁路局就没有市电线路。后来我把这事跟我经常去冲胶卷的小店李老板谝了谝,老板说他的一个伙计在电信局,可以帮我问一下。几天后就有了回话,谈到费用时着实吓了我一跳,要四五千块钱。

店老板解释说整个铁路局家属区就没有市电线路,他们要从友谊路局大门门口开始挨个爬电线杆子架线,咱先不说人工费,这一路的电话线待多长你算一算。我说我回家商量商量,装不装我明天下班前都给你个回话。回家跟老公说了具体情况后,老公说:“装吧,确实需要,管他花多少钱,掏得起就装。”

我翻腾了家里的小金库,现金不够,有一张五千元的定期存单。

第二天我找到一个广告公司老板,把这五千元的定期存单往他办公桌上一拍:“给我借五千块钱,存单押你这。”老板二话不说欻拉欻拉点了一沓子人民币:给拿去!把你滴存单也拿回去,借钱给你我不需要你押啥。看这架势我硬是坚持给他打了一张借条。揣起存单谢过老板,惦着钱我直接就去冲洗店交钱开收据,并约定等通知装电话。

没等多久就接到了装电话的通知。

如约周末一大早店老板和两个可能是电信局的伙计就开工了。

从友谊东路口现在叫铁安一街上一路往南上坡经过:洗澡堂路口的理发馆、铁路局第一幼儿园后墙、祭台村小学、铁路医院后门的太平间,再穿过一片菜地进入铁路新村,从新村口到我家还有七个电线杆子……

▲在最后一根电线杆底下我和三个光着脊梁汗流浃背的伙计汇合了,看我们腰里别着BP机的样子,是不是很酷

那天天气闷热,在接近黄昏的时候,我在铁路局新村145栋楼跟前的最后一根电线杆底下,迎接了三个光着脊梁汗流浃背的伙计。为了犒赏他们的辛苦,我跑到烤肉摊上买了六个孜然烤肉夹馍,三瓶冰峰汽水。看着跟前的三个伙计坐在电线杆底下的土坡上,和着满脸汗珠子灰印子狼吞虎咽的吃着肉夹馍喝着冰峰的样子。我们都很开心,于我于他们,我们都完成了一件大事。

据我所知,这应该是铁路局新村有史以来的第一部私人市电。那是1994年的夏天。

二十六年过去了,固定电话逐渐退出我们的生活,往文物古董的路上渐行渐远。我忽然冒出个念头:我当初花四千多块钱装的电话是贵还是便宜呢,让我上网查查。

各地报价不尽相同:

翻了半天才发现一条关于西安的:

这么看来我的这个价位挺合适,李老板没有宰我。

作者 | 骷髅裤头 | 老西安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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